通过让村民组织起来,在基层选举中体现自己意愿的尝试,杨云标明白,民主不是一个压倒另一个,各种势力和谐共处,最大程度地实现多数人的民主,让农民活得有尊严有微笑,才是最终的目的。
1998年,经过3年法律进修,杨云标从西安回到家乡安徽阜阳市南唐村。7年了,从一门心思把作恶的村干部拉下马到自己成为副村长;从愤怒维权,到组织成立合作社,帮农民低价购买化肥,尝试种植有机蔬菜;杨云标也从一个愤青般的热血青年进入了而立之年,开始变得沉稳而平和。他认识到,对抗是没有出路的;对抗不是目的,让弱势群体的意愿得以实现才是根本。维权的初衷已经遥远而模糊,但是一路走来,歪歪斜斜的脚印终于把他带入了更光明的所在。
叫合作社也好,叫老年协会也行,这是一个一直没有被批准的没有确切称呼的组织,只是一些农户的自由联合,目前这个非正式组织已经从最初的30多户发展到166户,跨了几个村。杨云标是组织者。今年春天,在村委会换届选举中,这个组织推动了一场特殊的乡村基层民主试验。
杨云标开玩笑地说,以前的5届选举,说是民主选举,其实是官主选举。他认为,只有联合才能实现和保障农民的选举权力。农村整体地位比较低,比如全国人大代表,几乎没有真正的农民,农民太缺少渠道表达声音,农民被制度边缘化了,他们的利益也会被边缘化。杨云标就是要唤醒沉默的大多数的意识,让他们能发出自己的声音。
这次换届选举前,杨云标和他的老年协会逐家逐户进行宣传,同时办学习班,制作大量宣传相关政策法规的条幅,编排节目,寓教于乐。让村民们了解选举法到底是如何规定的,选出能真正带领老百姓干实事好事的人对每个村民都至关重要。
选举是热闹而紧张的,老年协会的成员有人自发盯着票箱,防止有人做手脚,并在盯票过程中随时动员投票者按自己的意愿投票。盯票箱的王介成已年届70,乡干部问他:“老年人呀,你这么认真图啥呀?”他回答“虽然我年龄大了,活不了几年了,但我还有儿子还有孙子。我希望我的儿孙活在一个老百姓能当家作主、没有腐败的村子里。”乡干部似乎也很震动,再也没有说话。选举结束,老年协会推选的候选人都以高票当选。
对于他们的组织无限扩大会成为社会不稳定因素的担心,杨云标觉得这完全不是问题。他们的组织不会太大,最后可能就是以村为单位,这只能有利于实现村民自治。他觉得组织起来的农民比分散的农民更具理性,有了组织的农民更容易发出声音,而最容易成为不稳定因素的往往是最被边缘化的、被剥夺感最强烈的农民,组织化越高的农民反而越保守。
选举已经过去半年了,南塘村依然平静。尽管因为贫穷和没有支柱产业,村里的年轻人都出去打工,剩下的只是老弱妇孺,但这里有一股向上的气息,空气中弥漫着鲜活的生命力。
在村部,隔三岔五便有百余村民聚在一起,他们会一起击掌打节奏唱歌。他们请来阜阳市的律师事务所下到村里解答生活中遇到的法律问题,面对城里来的几个律师,几乎每个人都能条理清楚地说出自己面临的难题,问律师通过什么途径可以解决,应该找什么部门,自己到底占不占理,落落大方,毫不怯场。
他们还举办为期5天的“傻子培训班”,提倡“傻子”式的奉献精神,讨论是什么支撑他们这些人聚在一起走过了7年,剖析他们今年做的事情的对与错。所有的活动,都在潜移默化中改变着农民的思维方式。
文章出处:“南塘合作社”新浪微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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